第89章

  她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神经却依然紧绷着。
  “小月退……”
  黑尾奶奶忽然喊她。
  “嗯。”
  月退名赶紧回过神来。
  人际交往和沟通还真是考验人的反应能力啊。
  而对面的黑尾奶奶像是对她及时的应声感到意外般愣了两秒，又马上笑开了。
  “小月退快跟着小铁去玩吧。”
  “跟我们老人家也没什么好聊的呢。”
  “不、不会……”
  月退名赶紧回答道。
  “妈，「老人家」什么的，说我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黑尾爸爸佯装不满地抱怨了几句，脸上却没什么生气的模样。
  “你少来，你老不老不重要，别拦着孩子们自己玩。”
  “就是。”
  黑尾爷爷和黑尾奶奶一唱一和地呛着黑尾爸爸。
  “走吧，阿月。”
  黑尾铁朗揽过月退名，带着她离开了客厅。
  “那里，没关系吗？”
  月退名看了一眼身后逐渐关上的客厅门。
  “没事啦。”
  黑尾铁朗把她拥进怀里，声音里满是笑意。
  “爷爷奶奶和爸爸平时就是这样的，不要担心。”
  “阿月来家里，大家都很高兴呢。”
  “当然啦，这个「大家」也包括我哦。”
  他贴了贴她的侧脸。
  “好啦，我们上楼吧，阿月。”
  黑尾铁朗的房间不算大，陈设也很简单。
  唯一算得上装饰的东西，大概就是墙上关于排球的几张海报了。
  “小黑的房间，完全是能想象到的那种感觉呢。”
  “诶？”
  黑尾铁朗盘腿坐在她身边，忽然坏笑着凑过去。
  “想象什么的，难道阿月很期待来我的房间吗？”
  “我只是说了个感觉而已。”
  这个人怎么总能想到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思维走向到底是怎样？
  月退名有时候觉得男朋友说话的逻辑实在是不够严谨，但好像又挑不出来什么错处。
  “这样啊。”
  黑尾铁朗歪头靠在她的发顶。
  从他那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体的弧线覆盖了自己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于是黑尾铁朗下意识地又将她往自己这边搂过来了些。
  “那阿月对我家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月退名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小黑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明知道她最不擅长这种东西了。
  “要说什么感觉的话……就觉得「这果然是小黑的家啊」这样。”
  “唔，果然是阿月式的回答呢。”
  黑尾铁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阿月说的有些不太对哦。”
  “我早就说过了。”
  “无论是我的还是阿月的，都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
  他顿了顿，看向月退名的眼神带着她以往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那种隐隐算得上哀伤的情绪。
  “如果这也是阿月的家。”
  “阿月不问吗？”
  “为什么家里没有妈妈这件事。”
  月退名抬头望着他。
  “小黑想让我知道吗？”
  其实她早就发觉了。
  但是主动撕开别人的伤口多少有些不太礼貌。
  更何况对方还是小黑。
  如果不算什么愉快的事情，她也不想主动去触及。
  小黑会难过的。
  她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其实也没什么。”
  黑尾铁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驱散刚刚几句话带来的沉重气氛。
  “爸爸妈妈离婚了，在我七岁那年。”
  “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嗯，跟着妈妈走了。”
  “好多年没见过了。”
  “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所以小黑他才非常看重身边的人啊。
  她也好、研磨也好、排球部的成员也好。
  甚至是猫又教练也好。
  小黑一直都记得要努力替他实现「重现垃圾场之战」的愿望。
  “可是阿月。”
  黑尾铁朗接着响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不确定感。
  “爸妈曾经也非常相爱。”
  “但是他们离婚之前……”
  如果曾经的相爱会转变成同等数量的憎恨，那婚姻这个催化剂到底给那些相爱的人带来了什么？
  “我相信自己能把握住现在。”
  “可是未来呢？”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超出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呢？”
  “如果我们也像那样……”
  “小黑。”
  月退名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从黑尾铁朗的怀抱里抽出手臂，跪坐起身。
  从来都是小黑替她遮挡着风雨、纾解着情绪。
  即使是经年累月留下来的问题，都因为他在身边而烟消云散。
  月退名自问如果那时没遇到黑尾铁朗，也许自己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应该真的会像荣仓星见预料的那样独自一个人过着一天天重复又单调的生活。
  多亏了小黑啊。
  啊，还有研磨。
  她在脑海里补了一句。
  但是马上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男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