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景王摆摆手,吩咐下属道:“将他捆起来,(n)(f)省得人跑了。”
“呵。”晏含英轻嗤一声,却没再说话,也并未挣扎,只由着士兵上前来,用绳子将他双手捆在身后。
旋即,两个士兵推着他的肩,推攘着他宫中走去。
行至宫门处,他的身体已经冻得快要僵硬,手臂和双腿似乎都已经快要没了知觉。
他脸色苍白,神色却平静,只是仰着头打量着高高的宫墙,忽然问慕高朗,“你进不去?”
“我自然进得去,”慕高朗从马背上下来,伸手抓住了晏含英的肩,“慕辰的首级在何处?”
“你过来,我便告诉你,”晏含英轻笑着,到好似他不是阶下囚似的,“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个义子的生死呢,真是父子情深,令人唏嘘。”
“莫要胡言乱语,”慕高朗道,“你若是老实说了,我还能赏你个痛快……想必你应当不曾亲自感受过你那红门堂的手段吧。”
晏含英像是怕了,也没再说话了。
半晌,他道:“在我回程的马车里。”
慕高朗便向着身后人使眼色,那人很快转身向着宫外去了,想是要去寻找那个装着慕辰脑袋的箱子。
慕高朗又问:“你为什么杀他?”
“我已经说了,”晏含英似笑非笑,“他不受控制,他早已经及冠,不像小皇帝年岁小,懂得少,我说什么就信什么,慕辰从前便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弄权的阉党,他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去做事?”
他说的这些都是在柳城发生过的,无数眼线都曾经探听到消息,说晏含英与慕辰发生争执,有时候一吵便是整夜,甚至将晏含英气得生了病。
但慕高朗还是将信将疑,谁让晏含英口中向来没什么实话,他没办法全然相信。
又过了一会儿,那下属去而复返,手中抬着一个渗血的箱子。
慕高朗问:“这便是慕辰的首级?”
“嗯。”晏含英认了下来。
血腥气实在太浓郁,慕高朗闻着心烦意乱,道:“撞开宫门,送晏含英进去。”
晏含英有些惊讶的挑挑眉,“哦,我知晓了,你想伪造我谋权篡位的假象,好名正言顺地杀了我,自己坐上皇位。”
他能猜到也不是什么很让人惊讶的事情,慕高朗没应声,只听见晏含英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也不曾说,只是眼睁睁看着晏含英被人推搡着往宫中走去。
慕高朗本想跟着进去,脚步刚抬,又有人上前来禀报,道是有一支军队正向着这边赶来。
慕高朗眉心微微一蹙,“是什么人?”
“看不出来王爷,只是人似乎很多。”
“那正好!”跟在一旁的谭修忽然激动道,“当着那一伙军队的面将晏含英杀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权继任者了!”
慕高朗轻嗤了一声,心说哪有那么简单,可这话却没法说出口,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着那支军队迎上去。
慕高朗看清楚了那一支军队,高悬的旗帜上只一个“北”字。
他认出来了,那是整个大宁最强悍的一支镇守军,北疆镇守军。
听闻北疆镇守军未得军令从不归京,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返京。
尚景王心中不安,又问谭修,“你可知北疆镇守军为何现下回京?”
谭修支支吾吾起来。
他怎么知晓这个,这段剧情他根本没有写过,他也很懵。
但当朝王爷敬重他,什么事情都向他过问,他有些飘飘欲仙,不想人设崩塌,于是便轻咳一声,说:“兴许……是回来助王爷一举夺位的。”
话音刚落,那兵临城下的北疆镇守军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给我射!”
下一瞬,无数火箭俶然自天而降,落地便焚烧起来。
慕高朗瞳孔骤缩,忙道:“护卫!”
一转眼,整个城门顿时失守,火势瞬间蔓延,无数厮杀声响彻云霄。
慕高朗提着剑在人群中周旋,他已有几年未曾碰剑了,这几日一直靠着谭修带来的这支士兵掠夺城池,也夺亏了城中没有其他守卫,才能让他这么快得手。
但他不知晓,谭修带来的这支军队是他临时在文本上写下的,他不懂历史,更不懂兵法,胡乱安置在军队上的设定,在碰上真正厮杀于战场无数年的北疆镇守军时,很快便被杀得个七零八落。
慕高朗眼见不敌,转身策马便逃走,却忽然见火海间黑骏直冲而出,马背上的青年俊美面庞上溅了血,冷着脸,提刀径直杀来。
慕高朗顿时大惊,“江今棠?”
“先杀那个穿卫衣的!”江今棠脑海里响起系统焦急的声音,“那个蓝卫衣。”
“什么是卫衣?”江今棠挥刀斩下一人的脑袋,平静地问。
“就那个微分碎盖……算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微分碎盖,是那个短头发的。”
江今棠的刀刃擦着慕高朗的剑身而过,他这把刀削铁如泥,顿时便将慕高朗的剑从中斩断。
他从马背上纵身而起,迎着慕高朗惊恐的视线,一脚将他从马背上踹了下去,又单手捞起缰绳勒马,两脚一夹马肚子,抢了慕高朗的马往人群后的谭修那里冲去。
谭修哪知道突然碰上打仗,吓得屁滚尿流,正四处找着藏身之处。
他看见废弃的茶楼下有一处三角支撑的空隙,正适合躲藏,于是便撅着屁股往下面。
系统乌拉一声怪叫起来,“宿主!射他屁股!”
话音未落,江今棠已抬臂拉弓,利箭俶然离弦,嗖地一声扎在了谭修的屁股上。
谭修登时大叫一声,捂着屁股跳起来,又一脑袋撞在木板上一时间痛得不知道该捂哪。
江今棠已两步纵身跃下马匹,拽着谭修的卫衣帽子将他提起来,冷声道:“我问你。”
“你说你说!”谭修痛得乱叫,“我都招。”
“这是卫衣吗?”江今棠淡声问。
谭修:“?”
系统连声应道:“是是,这就是卫衣,他穿的这个叫牛仔裤,不是啊宿主,你怎么问这个。”
“好奇。”江今棠道。
系统已经和他说了谭修这人的来历,这人来自千年后,而他送去晏含英温养魂魄的时候,也将晏含英送到了千年后。
听闻,那是个平和的,没有三六九等和战争的年代。
但是师生恋是不被允许的。
江今棠晃晃脑袋,把这个念头甩出脑袋,道:“想离师父近一点而已。”
顿了顿,他又问:“晏含英现在在何处?”
“在宫中,”谭修疼得直哭,“他现在在宫中,我们还没对他做什么。”
“唔,”江今棠稍稍放下心来,“多谢。”
言罢,他手起刀落,很是利落地收割了谭修的脑袋。
谭修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见自己失去脑袋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大片喷涌的血液,逐渐染红了他的双眼,直到彻底失去所有感知。
系统有些遗憾道:“可惜了,他是外来入侵物种,在这里死了也就是穿回去而已,也不会真的死了。”
“但是应该会让他不敢再来吧。”江今棠着急入宫去找晏含英,脚步并未停下。
系统在他脑海里絮絮叨叨说:“也不一定,我听说晏含英之前已经杀过他几次了,不过晏含英杀人的时候比拟温和呢,可能没让他又太多心理阴影。”
“不早说,”江今棠淡淡道,“早知道就凌迟了。”
他也只是随口说一说,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些血腥的做法,只匆匆赶往宫中。
宫中也是一片混乱,远远望去,大殿外已经烧红了一片。
江今棠顿时心中一紧,脚步也忍不住乱了起来,他挥刀斩着迎上来的士兵,几乎已经杀红了眼。
进了大殿,几个死士从房梁跃下,向着他发起攻击,江今棠抬刀相挡,敌众我寡,险些不敌。
但兴许还是主角光环起了作用,无论什么时候他似乎都能转危为安逆风翻盘似的,转眼便将死士斩杀在地,而后两步跃上皇位之前,用刀剑挑起了垂幔。
江今棠瞳孔紧缩。
晏含英被捆在皇位之上,堵住了唇齿,小皇帝的尸首正躺在他脚前,那装着慕辰脑袋的箱子也放在一旁。
慕高朗的打算被江今棠瞬间知悉。
这便是他想伪造出来的,关于晏含英逼宫想自己当皇帝的“证据”。
如此草率荒唐的证据!
江今棠呼吸急促了一些,他拿走了晏含英口中的堵物,又用刀挑开绳结。
晏含英得了自由,先是重重咳了一会儿,咳得眼前模糊,嗓间都是血腥气,许久之后才缓过劲儿来。
江今棠正背着他往外走。
晏含英哑声道:“尚景王呢?”
“可能死了,”江今棠说,“可能也没有死。”
晏含英松了口气,他道:“好……好,你放我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