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远伸出手,握住孟景的指尖,贪着那点温度,由着他抓住,塞进大衣口袋。
“一年过得好快,我第一次给你表白,也是在雪天。”
“今天的雪下得更好一点,你觉得呢?”洛知远眼镜里噙着笑,他身体微微倾斜,好像一枝不胜雪风的腊梅,轻倚在孟景身上。
“嗯。”孟景点头,眯着眼笑了起来,他微微侧头,看到一朵雪花飘落下来,落在洛知远脖颈,他来不及去拂,那点素白就化成一滴水,滴答一声滚落进去。
孟景的心痒了痒,他的目光仿佛也追着水滴往里,贴着洛知远的皮肤走了一遍。
他收紧了胳膊,隔着厚厚的衣服,将洛知远搂抱在怀里。
短短的一段路程他们走了许久,雪不断地下,在围巾褶皱里堆砌下来,孟景进了屋,取下围巾。
洛知远看着他小心地抓住围巾两头,将那些雪往中间轻轻抖抖,聚成一小堆,捧在手心,飞快地堆出一个小雪人。
“看,可爱吗?”
孟景从圣诞节的装饰花环上拽了一朵小小的,干掉的绣球花,戴在雪人头上。
洛知远拽了一片叶子,把雪人接过来,垫在叶子上,托在手心。
空调的暖风乎乎吹着,雪人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洛知远又连忙起身,推开朝着屋顶花园的落地窗,从阳台上扫开一小片地方,把雪人放了上去。
“这样应该化得慢一些。”
“再捏一个吧,他要有一个伴。”孟景从玻璃门缝隙里伸出手去,在积雪上抹了一把,抓了慢慢一手回来,在捏了一个圆滚滚的雪人。“那个是你,这个是我,还要一个……”
洛知远知道他的意思,又抓了一点雪进屋。
“呐,还得捏一个耶耶。”
两个小雪人肩并肩站在窗外,旁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粉雕玉砌的胖小狗。
洛知远又从圣诞花环上摘了一些叶子和干花,给一家三口搭了一个小小的花园,放在玻璃窗外。
一连捏了三只小家伙,孟景的指间冻得微微发红。
洛知远抓住他的手,呵了一口气,搓了一会儿,索性又将手指含到嘴中暖着。
这下,孟景浑身都暖和起来,不仅暖和起来,简直像是有一把火烧了起来。
屋里的空调开得有些高了,洛知远脱了外套,又脱了毛衣,只剩一件贴身穿着的衬衫。
他穿白色像雪山上的神灵,带着几分不可亵渎的疏离味道。
但他今天穿的黑色,一件薄薄的,贴身的,不那么正经的丝绸衬衫。
纽扣扣到了领口,抵着凸起的喉结,在胸口处的衣料却单薄透明,精致的锁骨与恰到好处的薄肌轮廓若隐若现。
衬衫的腰身收得很紧,洛知远出了些薄汗,沾湿了的衬衫贴着腹肌,勾勒出人鱼线的痕迹。
孟景觉得口干舌燥。
这和赤祼裸地邀请他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补偿……”
孟景抓住洛知远的手,在手腕处落吻,牙齿叼咬起一点点皮肉,轻轻地碾磨。
一个小小的、艳红的痕迹,在洛知远有些苍白的手腕上,像一朵雪地落梅一样地绽放开来。
“你当奖励也行。”
“无功不受禄,你为什么要奖励我?”孟景笑了起来,圆眼睛亮晶晶的,他当然不是推辞,只是找个借口让洛知远再夸夸自己。
“因为……我的计划,有你才算天衣无缝。”
“只有这样吗?”孟景皱了皱鼻子,不满托腮低头。
“还因为……”洛知远放低了声音,孟景凑近去听。
软舌触上他耳垂,洛知远轻轻咬了咬那一团软肉。孟景脸颊的皮肤酥了起来,什么也没听清楚。
洛知远没有坐回沙发。
前一阵为了庆祝圣诞,家里换了厚厚的地毯,结果因为洛知远住院,还没有来得及撤去。
洛知远坐在地毯上,屈膝抬头。
他脱了鞋袜,圣诞红的地毯和黑色的衣服衬得皮肤越发显得白皙。
孟景盯着他看着,从手腕上的吻痕到紧扣的领口,再到人鱼线,再到笔直修长的大腿,精致的脚踝。
孟景想,洛知远真的完美,怎么上天会创造出这么天才的人,还要给他一副这样的皮囊。
孟景又想,自己真的幸运,这么好的人,已经是他的了,以后也还会是他的。
孟景发着呆,洛知远笑了起来,他抬脚,搭在孟景大腿上,往上踩了踩。
这这这……洛知远太犯规了!
孟景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狗,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抓住那只作乱的脚,也从沙发上下来,滚到地毯上。
脏衣篓被打翻,衣物落了一地,孟景将碍事的东西扒拉开,抱着洛知远躺上落地窗前铺好的白色皮草。
窗帘没有拉上,不过最高层无所畏惧。
窗外的雪还在不停地落下,窗内的呼吸在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又凝结成水滴,一股一股地往下交错纵横流淌。
孟景是热的,像火炉一样贴上来。
窗外的雪是冷的,隔着玻璃和半透明的窗帘,时不时沿着脊椎传来。
洛知远后仰,脖子像天鹅一样漂亮。
像夜莺一样动人的吟哦,也不断随着闷响声溢出。
半透明的窗帘下端缀了流苏,珍珠间杂这水晶串起的珠串不断地碰撞着,发出溪流一般的声音。
洛知远疑心窗外的雪被屋内的温度烘得化了,融成一汪春泉,淅淅沥沥地流着。
屋内和屋外都下起了酥人的春雨,洛知远觉得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他被孟景和身后的雪困住,在热与凉之间,不断地清醒又沉沦,最后被捣碎了成一滩将化的雪,软烂的泥。
洛知远蜷缩在皮草里,丝绸的黑衬衫只剩一个袖子挂在身上,他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像只餍足的猫。
两人缠棉了很久,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只剩覆盖了整个阳台的雪,将冷色调的光,透过玻璃,投入屋内。
冷色的雪,红色的地毯,交融出一副色彩对比强烈的油画,而半盖着薄毯的洛知远,就是这幅油画中央,最诱人的存在。
孟景又看得心动,再凑了过来。
“mt公司那边怎样了?”
洛知远的手掌摁在孟景胸口,他与孟景交换了一个吻,又微微仰头,拉开距离。
他侧着身体,微微蹙眉,雪光照在脸上,恢复几分清冷神色,似乎已经从刚刚的热烈迷乱中回神。
“律师说那边回函了……”孟景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他还神游在方才的畅快中,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思绪,“对方提供了非常清晰的证据。那台设备的序列号,对应的是一台六年前就出口到巴西的炉子,早就报废了。”
孟景伸手摸到茶几上剩下的半杯冰水,一饮而尽,单手搂着洛知远,又补充道:“所以,mt公司认为这次事故是因为使用了报废的混气炉导致的,他们不会承担责任。”
“这下可算是铁证如山了。”洛知远笑了起来,他五指张开,伸手插入孟景汗湿的发丝,像安抚大型犬一样摸了摸他头。“吕志成光顾着销毁实验室里的证据,可惜,假的变不了真的,人家mt公司的仪器哪有这么好冒充。”
“接下来怎么办?”
“你说呢?我们亲爱的金主。”
洛知远眼底含着笑意,调侃着开口,低头去亲孟景眼睛。他很喜欢孟景的眼睛,圆圆的,亮晶晶的,像一汪遗失在世界之外的湖水,清澈见底。
孟景闭上眼睛,他只知道洛知远落下来的吻比雪还软,一时忘了思考。
“他以次充好,贪污的可是你们合作的横向项目经费,应该捞了百来万吧,让我算算,按照我们当时签订契约的价格,够你养我多少年?”
洛知远的指尖抵在孟景胸口,一本正经地拿他胸肌当演算纸,列式计算。
胸口传来的搔痒,像猫抓耳抓着心尖尖一样,孟景呼吸加重,看洛知远的眼神也越发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漉漉的。
“至少十五年。”
洛知远算完,轻轻咬了一口他写最后一个数字的地方。
孟景弓着背,喉咙中滚出一声,抓住洛知远的手,两人又躺进了柔软的温暖的皮草。
“接下来要报案吗?”
“好。”
孟景也不管洛知远答应的好,是答应的哪件事,不管不顾,又将人搂抱在怀里,开始新的一轮索求。
第58章 制裁
他们厮混了整整一个周末。
洛知远在半年前绝对不会想象自己能变成现在这样的模样。
他在清醒和混沌中,居然会有朝一日选择放纵,任由着最本源的渴望支配,任由着孟景索取。
这两天实在过得太快。
好像从床上睁眼就是中午,从沙发上下来就是下午,一个吻结束便又到深夜。
春宵一刻值千金,雪夜也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