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璋一下子脸红了,又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说“不喜欢”,错过这个机会,还有下次吗?可如果说“喜欢”,万一俞年是直男,那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时候,俞年说:“但我不喜欢你。”直接把段明璋所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可他又说:“我想要个床12伴,你愿意吗?”
段明璋急于抓住俞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第二天他们去酒店,段明璋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草率,但做过以后,又不后悔了,因为俞年很照顾他,他也很快乐。
在床上,俞年会叫他“明璋”,他也会叫俞年的名字,他喜欢俞年,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他这辈子也不会后悔。
但俞年的温存只停留在酒店,离开这里,他们就是学弟和学长。
段明璋不敢私下叫俞年的名字,俞年也连名带姓地唤他。但俞年对他总还是有些纵容的,比如俞年会陪他去采风,他可以给俞年拍照,并且自己保留底片,也可以对俞年倒苦水,俞年会耐心听完,但从不会往心里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像安慰何惜那样,安慰过段明璋。
那晚俞年第一次在酒店外亲吻段明璋,段明璋有些意12乱12情12迷,但俞年没有继续,而是走向一个哭泣的少年。
后来俞年说这是他表弟。段明璋很羡慕何惜,何惜可以光明正大拥抱俞年,向俞年撒娇,也可以让俞年抱他离开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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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火锅店遇到俞年,段明璋很惊喜。他知道俞年是本地人,所以让俞年推荐几个值得去的地方,那家火锅店就是其中之一。
俞年付钱的时候,何惜就站在他身边,拎着半杯奶茶。
舍友对段明璋说,他有点像何惜,他问哪里像,舍友便一直盯着何惜看,何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感到被冒犯,往俞年身边靠了靠。
舍友说眼睛像。
俞年走的时候和段明璋打了个招呼,他推开门,让妈妈和何惜先出去,冷风灌进来,段明璋浑身发冷,再关门,何惜和他说着话,捧着奶茶喝。
段明璋的视线让门挡住了,他最后看见的是何惜手里的奶茶。
薄荷奶茶。段明璋不喜欢薄荷的味道,看见俞年买薄荷奶茶,他有点惊讶,问:“你喜欢薄荷味儿啊?”
俞年笑着说:“还行,我表弟比较喜欢。”
他记得何惜喜欢喝薄荷奶茶,但不记得段明璋不喜欢吃羊肉馅饺子。
冬至那天,段明璋上午有课,于是让俞年帮他买份饺子,省得他再排队。
来到食堂,俞年还在看论文,一盒饺子也没吃多少。
段明璋打开盒盖,再撕开调料包,洒在饺子上,他咬了一口,是羊肉馅的,他以前说过他不喜欢羊肉馅饺子,俞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或许是他忘了。段明璋在心里为俞年开脱,他趁俞年不注意,偷偷夹一只俞年的饺子,也是羊肉馅的。
他果然是忘了。段明璋更加笃定这个想法,心里好受许多。
可能是见他吃得慢,俞年突然说:“我忘了你不喜欢吃羊肉馅的了,我再给你重新买一份。”
段明璋拉住他,“不用,羊肉馅也挺好吃的。”
“就一份饺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再重新买一份也没什么。”俞年给他买了牛肉馅饺子。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所以他们做这么多次,俞年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这句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直到第二天做的时候,还迟迟不散。
俞年问他是不是疼,他说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哭?”俞年问。
因为心里疼,段明璋不说话,看着俞年,俞年突然不动了。
“俞年?”段明璋叫了他一声。
俞年忽然遮住他的眼睛,动作也变得很粗暴,他仰起脖子,黏黏糊糊地叫出了声,他突然想起舍友的话,他的眼睛跟何惜的有点像。
在这个荒唐的念头里,段明璋高//潮了。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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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俞年喜欢后/入。
但是段明璋发现,俞年开始主动邀请他去操场散步,请他吃饭,过年的时候会对他说新年快乐,还发了新年红包,下雨的时候会问他有没有带伞。
他谎称没带,俞年便送他回宿舍楼。
这是第一场春雨,来得很急,刚长出的几片绿叶被雨压在地上,仿佛回到去年秋天。
那时候他叫俞年学长,现在他可以叫俞年的名字,他大着胆子亲俞年,俞年没有生气,把他拉到一边,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段明璋觉得他们像在谈恋爱,他想问俞年到底什么意思,但不敢问,怕到最后连这一点见不得人的关系都没有。
这天段明璋和朋友在forever喝酒,他看见何惜独自坐在那儿,很落寞的样子,他拍下何惜的照片,朋友问他在拍谁,他说一个朋友的弟弟。
这时候,一个男人闯进镜头里,段明璋看见手机里的两个人在接吻,他按下快门,定格的一瞬间,朋友发出“我靠”的惊叹声。
段明璋把照片发给俞年,后来朋友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俞年出现,以验证他的猜测。
何惜离开酒吧的时候,他跟了上去,他看见何惜在俞年怀里哭,也看见俞年把何惜搂紧。
俞年喜欢何惜。段明璋仿佛回到两年前高考查分的暑假,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落榜。
他回到酒吧,在嘈杂声里,喝了一杯又一杯酒,他想到俞年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俞年把他当什么呢?何惜的替身?还是想转移对何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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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起码在俞年身边的永远不可能是何惜。段明璋这样想着,没有揭穿俞年的心思。
可喜欢一个人,喜怒哀乐都会挂在这个人身上,段明璋是这样,俞年也是这样。
后来有一日,段明璋和俞年去保龄球馆,段明璋打出了满分,俞年夸他厉害,递给他一瓶水,换俞年来玩,第三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何惜”,段明璋看见俞年回头,他才回头看,何惜让人揽着肩拉到另一个球道上。
直到散场,俞年都没跟何惜说话,但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段明璋叫他三声,他才有回应。
那天晚上,段明璋故意问:“你说我戴耳环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俞年看着他,眼神里有打量的意思,似乎在想他戴耳环的样子,“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我是看你表弟戴着挺好看的。”段明璋端详俞年的神色。
俞年面色平静,“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你如果喜欢,可以试试。”
适合自己才是最好的。
“所以你才让我做床ban吗?因为我床ji好,适合你。”
段明璋把自己说得很不堪,因为在他眼里,他就是这么不堪。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
可做i的时候,对方想的是另一个人,会不会有点过分?
会的吧。哪怕只有一点。
段明璋自问自答,想给自己的委屈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无理取闹。
俞年抚摸他的脸,动作很温柔,可皮肤不是纸巾,没办法吸掉脸上的眼泪。
俞年说:“明璋,以后别来找我了。”
39
高考结束后,很多学生开始毕业游,爸妈让何惜也出去玩,但何惜很懒,总闷在家里,有时会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公园看薛大爷下棋。
薛大爷问他怎么没去上学。他说毕业了,在等高考成绩。薛大爷点点头,然后说要教他下棋,天气很热的时候,薛大爷会给他买块雪糕,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夏日天长,黄昏的时候,薛奶奶来找薛大爷回家吃饭,薛大爷说再等两分钟,后来又说再等五分钟,再后来何惜都不敢下棋了,薛大爷还催他快点下,薛奶奶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回去,薛大爷说:“何惜啊,明天继续啊,明天继续。”
何惜笑着点头,然后独自坐在夕阳里,夕阳被树叶割碎了落在地上,把一双白色帆布鞋染成了红橙色,那双帆布鞋离他越来越远。
从前,都是离他越来越近的。
那时候有人领着他回家,现在没有了。他又开始想俞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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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何惜总分全省197名。
当天下午五点,姑姑打来电话,问他成绩情况,又交代一些填报志愿的事宜,说有不明白的可以先问俞年,她不能时时看手机。
次日上午,何惜正看填报志愿手册,门铃突然响起来,他在猫眼里看,是俞年。
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何惜突然很紧张,就像老师开火车提问那样。
他拧动门把手,打开门,有种揭开琵琶女面纱的感觉。
俞年依旧是白T和浅色牛仔裤的搭配,他说:“我来帮你报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