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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作者:渔歌颂晚字数:3574更新时间:2025-08-08 10:13:12
  
  “现下可一并提出,过了今日,再有乱言者,那便是以下犯上,乱议储君,是为重罪。”
  能站在殿堂内的,大多都是各大
  世家有头有脸的人,都懂得不可轻举妄动,随意站队的道理,因此除了正中央跪着的几人,倒真没人再站出来。
  闵时安又等了片刻,这才看着跪着的几人缓缓道:“依诸位所言,本宫德不配位,应由本宫的皇弟来坐这监国之位。”
  “是,臣等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还望皇太女殿下让贤……”
  吏部尚书的话还未落下,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下一瞬他的脖颈传来轻微的刺痛,他颤颤巍巍伸手去摸,只见他指尖上满是鲜红的血。
  他惊叫一声,瘫倒在地。
  而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去的匕首,此刻牢牢定在大殿一侧的立柱上。
  罪魁祸首闵时安依旧端坐在龙椅上,她见状却笑出了声,道:“皇太女之位乃是父皇加封,监国之位是为父皇分忧。”
  “本宫倒不知,吏部尚书大人有几条命,胆敢质疑圣令,抗旨不遵!”
  “大人可要谨言慎行,本宫念在你也是为了社稷着想,这次便从轻发落。”
  “各降职一级处理,罚半年俸禄,以示惩戒。”
  “若几位大人再一时糊涂,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她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接着一字一句道:“届时匕首可不是刺在柱子上了。”
  几人冷汗涔涔,抖着身子连声应道:“是是是,臣等知罪,谢过皇太女殿下不杀之恩!”
  大殿内众人还未从匕首飞出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位皇太女殿下便雷厉风行处决了反对她的人,恩威并施,手段了得。
  都水使者是在绥阳见过宋晟和闵时安交情的人,他脑子转得也快,当下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率先出列,高声道:“皇太女殿下才德兼备文武双全,又有陛下的召令,监国乃当之无愧。”
  “前不久江南水灾、鼠疫,皇太女殿下身先士卒,将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爱民如子,臣由衷折服。”
  谢庄译见状紧接着道:“都水使者言之有理,臣附议。”
  谢家现任家主忙道:“臣附议。”
  先前他不急着出头便是因为大家都知晓,谢家实则掌权人是坐在上面的皇太女,若他着急出头,便显得皇太女太过急功近利,倒名不副实了。
  越来越多的官员都跟着道:“臣也附议。”
  自始至终,宋晟低垂着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诸位平身,若无其余要事,那便退朝。”
  *
  “某些人未免也太冷酷无情,明明上一刻嘴里还喊着好时安,可到上了朝,便翻脸不认人,大殿的地砖好看吗?宋晏晅。”
  闵时安泛着凉意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拖着调子含沙射影道。
  “殿下,别闹。”宋晏晅轻轻拨开她的手,无奈一笑,又继续埋头处理起小山一样高的公文。
  闵时安见状也不再打扰他,接下来可有得她忙的。
  嫡亲皇子尚且健在,却晋封公主为皇太女监国,这简直闻所未闻,她所要面临的疾风骤雨可不比宋晏晅要批阅的公文少。
  又恰逢快到她的生辰宴,那些世家官员不好拜见,便令自家夫人或小姐前来公主府上拜访。
  现在应当叫皇太女府了。
  总而言之,短短半日,闵时安见到了以往许多未曾谋面,深居简出的夫人们。
  她只接见了同四大世家有裙带关系的几位夫人小姐,至于其余的人,都被夏莓打发了。
  夏莓在她一下朝便在府中候着了。
  谢庄婉虽从谢家抽身,但她消息依旧灵通,得知闵时安监国的事情后,因着春桃前往北丰,她便把夏莓派来料理一些应酬琐事。
  闵时安看着夏莓恭敬得体送走了一批夫人小姐后,暗自感叹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还是母后高瞻远瞩,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光是夫人小姐们来上门打探口风,上京城内外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
  闵时安忙得晕头转向,暂时无暇顾及民间和朝野上下的舆论,她本想让宋晏晅帮忙派人暗中引导。
  但宋晏晅好似成了一支朱笔,整日与公文为伍,谢绝任何来客,彻底闭府不出。
  他言出必行,说不会管那便真的不管了。
  于是,在送走姜家一位嫡出小姐的夫家的老夫人后,闵时安抽出片刻喘息的时间,写了几封相差无几的信。
  令夏莓分别送给京郊别院、太傅府、绥阳城钟有时的院子、渡海城。
  其实她原也不必如此,自上次绥阳赈灾过后,民间对她已是推崇备至,她担任皇太女一位,虽说在民间有反对和不看好的话语,但也是占了下风。
  不过闵时安做事向来要做到最好。
  她既然接下了皇太女这个重任,那她便不允许有任何污点。
  谢家现在彻底为她所用,宋家和姜家对此未置一词,四大世家中只剩远在北丰的萧家未做出任何反应。
  但战场之上无男女老少之分,萧家是最不看重嫡出尊卑的一个家族,实力才是在北丰立足的根本。
  其实追根究底,只要宋晏晅肯放权,她就算现下立刻登基继位,谁又敢置喙什么。
  这也是她为何从小便想接近宋晏晅的缘由。
  那时的宋晏晅天资聪颖,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
  还好,她赌对了。
  接下来便是在朝堂之上培养势力。
  虽说谢庄译、悟隐和闻柳都有了一官半职,但这些远远不够她站稳脚跟。
  她先是把谢庄译提拔至吏部尚书,顶替了那险些被吓个半死的酒鬼的位置,后又从谢家挑选了几个可用的人,填补了剩余的空缺。
  闵时安又把京郊别院的几个孩子接了出来,安排在不慎起眼却又十分关键的职位。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却又全都丢进香炉,烧成灰烬。
  万不可急于一时之利。
  闵时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的心中还有许多想法未被实现。
  天下苦命的女子太多,她想要为万千女子谋一条光明坦途的出路。
  一条不用拘泥于男人和世俗桎梏的路。
  日月交替,星河轮转,转眼间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以往堆在宋晏晅书案上的文书,现在全部转移到了闵时安的眼前。
  而宋晏晅就在她的身侧,悠闲地喝着茶,时不时来了兴致还会拨弄两下琴弦。
  闵时安愤然摔笔,忍无可忍怒斥道:“滚出去!”
  “殿下,喝些茶,降降火。”宋晟轻咳一声,手指虚握成拳抵在唇上,遮挡住上扬的嘴角。
  “少来!”闵时安翻了个白眼,又认命地继续批阅起文书来。
  她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那字好似有了生命,像无数的飞虫,在她眼前爬来爬去。
  “殿下……”
  宋晟话还未说完,便被屋外夏莓的声音打断。
  “主子,北丰八百里加急来信。”
  闵时安和宋晟对视一眼,她忙道:“进。”
  夏莓跪伏在地,双手呈上信件后,便无声识趣地退下。
  时安亲启。
  我猜你现在应当同我兄长在一处。
  “这丫头。”凑过身来的宋晟第一眼便看到了这行字,他轻笑出声,唇角勾起。
  闵时安索性把信纸放到书案上,二人紧挨在一起,呼吸缠绕交错,一同看着汀兰的来信。
  时安亲启。
  我猜你现在应当同我兄长在一处。不在也没关系,待你看完这封信,记得转交于兄长。
  初听得你成为皇太女监国时,我日日合不上眼,闭眼便是百官围剿你的画面,你又要怪我盼不得你好了。
  可接连几日都平静无波,甚至大江南北各地都流传着各种赞美你的童谣,我便知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的时安有多么出众,这点我自小便是知道的,你就像一颗蒙尘的星星,待你自愿褪下那层尘埃之时,你便是光芒万丈的烈阳。
  提及幼时,便不得不说起一件事。
  我知晓你接近我的用意,可你是否在疑惑,为何我早早便知晓你接近我是有利可图,还是选择与你交好,并且兄长也没有制止。
  说来你也可能感到不可置信。
  其实只是因为我看到你救治了一条濒死的小猫,我当时便觉得,你与那些人的内心是不同的。
  又说远了,临近产期,脑子变得愈发不清醒了,很多事情像流云一样,看得着却摸不到。明明正在织布,刺下第一针,却忘记了
  要织什么花样。
  时安,其实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不在了。
  时安,我昨日又梦见远戈了。
  我猜他定是想我了,所以我便去寻他了。
  宋汀兰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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