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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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事成双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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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5 10:45:06
“那么宐族目前还有多少人?”他皱紧眉头,十分为难。
“除了留在万玑阁的几千人,流落别国也有数千人。”
“你容我好好想想。”他叹了一口气,一时间难以抉择。
“好,白离随时等待主子的答复,只望主子能救我们宐族。”她重重磕三个响头,而后退下。
袁三郎沉吟片刻,他从未接触宐族一脉相传,也没有想做圣子之心,自己只想跟心爱之人安稳过一辈子,仅此而已。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宐族落入如此田地,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
出了皇宫,墨堇便去了侯府拜访姑母冯璃玥。
姑母满脸沧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
“雅儿他怙顽不悛,终日寻死觅活,我在朝堂之上已然独木难支,回来这逆子又一心求死,心都凉了半截。阿堇你既身为他表姐,也去劝解劝解他。”
墨堇看着往日出战打仗,威风八面的姑母,如今却因着独子冯绍雅的自甘堕落,而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姑母,我会说服他的。”她拍了拍冯璃玥的肩,劝慰其放宽心。
随后就进了后院,只见表弟一袭白色长裙,头戴白花,袅袅楚楚靠坐在亭中,原本风神秀异的玉质仙姿已然不见丝毫,反倒是气息衰微,一丝两气的模样。
任谁来了也认不出眼前此人曾是风华绝代的大周第一公子!
“表弟!”她微微蹙眉,朱唇轻启。
面白唇裂的他幽幽地侧过头,冷眼望着走上前来的她,眼神淬着瘆人的寒冰。
“表弟,你身子可还好?”墨堇淡淡地道。
冯绍雅一言不发,轻挽衣袖给她瞧手腕的伤,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血疤,方初结出新痂。
可他仿若不知痛楚,直接当着她的面,把新痂一块块揭开,挖得皮开肉绽,鲜血沿着袖口滴落在地。
“表弟?”她惊诧。
“我死不了,生不如死!”冯绍雅终于开口了,那张脸透着毫无血色的惨白,气若游丝地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墨堇凝眉。“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唇角漾开一丝嘲讽的蔑笑,眸中带着丝丝冷戾之气:“表姐,若是你心上人被陛下赐死,你还能如此泰然处之?”
墨堇听着这话,心不经意地颤了一下,“表弟,你这话我不爱听,那容王早已有良夫,还使计蛊惑你,分明是别有用心,你却念着她许你的虚情假意,不惜自残伤姑母的心…”
“不许你批她半句不是!”茶杯被掼碎在地,许是说得有些气急,冯绍雅立刻咳嗽不止,原本如死人般的脸,倒是咳得些许酡红。
“好,我不说,你想死便自去吧!”她见他冥顽不灵,便不再劝解。“姑母身边只剩你一个亲人,你不心疼她也罢了。”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丧气的*话。
“若表弟执意自寻短见,你大可放心而去,姑母我会替你代为照顾。”墨堇眸光微闪。
冯绍雅不敢做声,只低首黯然神伤。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容王比命重?那就赶紧以死表真心。”她微眯了眯眼。
“表姐,你为何非要逼我?我死于你有何益?”冯绍雅眼中蕴泪。
“不想死?何故还要做这种戏码?”墨堇轻叹一口浊气。“表弟,你终究还是惜己舍她!”
音落,他怔忡了一下,更无颜面对在天之灵的心上人,垂首抱臂哽咽起来。
“若是我心上人做出如此行径,我就吃斋念佛,长伴神佛为她赎罪减债,祈求她能平安转生。”
墨堇最后看了他一眼,没有停顿转身就离开。
回到琉璃院,听了影卫们汇报的情况后,墨堇才推门而入。
而三郎早已沉沉睡去,酣然入梦。
迷糊间脸颊突然传来烫热的感觉,他睡眼惺忪地醒来,呆滞地看着眼前双手捧着他脸的妻主。
“吵醒你了?”墨堇满眼温柔地望着眼前可爱的夫郎。
三郎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微暗,撅着嘴缩进被窝,故作不悦地说:“妻主回来甚晚,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为妻去了趟姑母府上,才耽搁至此。”她简单解释一句,看到夫郎闷闷地“哦”一声便闭上眼睛。
她就又添了一句:“听下人说你胃口不好,我让人备了些清粥小菜,多少都要吃一点。”
“我没有心情吃,气都被气饱了。”袁三郎立即坐起来,忿忿向她告状。“妻主,那个玢珞简直欺人太甚,他…”
未等他说完,墨堇就打断他的话:“这事我已知晓,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太多。”
一边说一边给他披上氅衣,抱他至桌前坐好。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他眼巴巴地紧盯她。
“玢珞他本是父亲的姻侄,自小就跟随父亲学习规矩,打理府里一些开销账本。”
“你上次说想学习管账,我才想着让他教授你一些经验。”
“既然你们不投缘,那就让他回潇香院,我再另找一个人教你。”
墨堇用筷子夹了些菜和着粥搅匀,舀一勺递至他嘴边。
三郎本想拒绝,但见她强硬的态度,只能勉强吃了一口再说:“妻主,你怎么能放他回去了?”
“那三郎认为该如何做?”墨堇在一旁等着他咽下去后,紧接着又用羹匙舀一勺,轻缓地吹凉清粥,然后喂到他嘴边。
“自然是要他给我赔礼道歉。”三郎嘴里被塞了食物,只能含糊地说。
“你不是已经打了他一耳光吗?难道还不够解气?”墨堇轻笑出声。
“我怎么可能解气?我从来都不曾像今日如此憋屈过,被人践踏我的尊严,妻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不能这么轻易饶恕他。”
话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怒拍桌子,却吃痛地闷哼一声,就这会儿空当,也不忘向妻主状告玢珞的恶行。
“不过是一个奴才,也值得你大动肝火?”她拿起他的手仔细端详了遍,“手疼不疼?”
“嗯,可疼了。”三郎顺势撒起娇,委屈地嘟起嘴说道。“妻主,我手疼,心也疼。”
看到他可怜兮兮到极点的模样,墨堇内心真是既怜惜又想笑,少不了好言好语安抚他。
好容易哄得夫郎笑颜展开,她又想起与哥哥宫里详谈之事,神色不明地喟叹道:“说到底还是为妻的错,平白要你跟着我遭受了这么多委屈。”
“如果当初你嫁的人是梁然而非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君,无人敢违逆半分。”
闻言袁三郎一敛笑意,妻主不对味的话让他备受震撼,顿然搅得他心思千回百转。
“妻主,你为何突然要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后悔娶我?”
他自己都没有后悔嫁给她,她竟然有后悔娶他之心?
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她欺瞒在先,他算是无辜受骗,她现在有什么好后悔?
三郎顿时被气炸了。
“为妻不过是突然有些感慨,怕你后悔当日之择。”墨堇连忙解释。
“你可是我费尽心思娶回来的夫郎,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只是自你进府以来让你处处受尽委屈,为妻真是愧对于你。”
袁三郎听完后才露出笑脸,心里也饶了她:“你要是真觉得委屈我,那就应该千倍万倍待我好。眼下你夫郎被人当众落面子,我没面子就相当于妻主你丢面子,妻主你说该当如何?”
“嗯,不能放过他。”她接话道。
他满意地点点头,蓦然想起一件忽略已久的事心情便又不爽快,发出一道不满的哼唧声质问她:“言归正传,妻主,我听玢珞说,他这个名字是你赐予的?”
“似乎是有这回事。”墨堇不明就里。“怎么了?”
“居然是真的,你为何赐名给他?你…你是不是喜欢他?”三郎怒目圆睁,心中因嫉妒升起的火腾腾燃烧。
“他原是父亲身边的人,我赐新名于他,不过是想让他记住,既然要入我琉璃院为奴,就要忘掉过去的身份忠心于我。”墨堇丝毫不躲避他直视的目光,仿佛叙说得都是事实。
“真的只是这样?”如此,他整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只要妻主不是喜欢那人即可。
只见墨堇原本为他夹菜的动作一顿,神色古怪地反问他:“三郎为何会觉得为妻喜欢玢珞?”
三郎眼神暗了一暗,咬唇道:“他长得比我还要好看,你难道对他丝毫都不心动?”
墨堇莫名觉得好笑,有意逗他一番,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说:“父亲把他安排过来,本来就是有意让我纳他做小侍。”
她心里明白实则父亲是让他过来做内应,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玢珞如此蠢笨,早就被她三言两语哄骗得背弃旧主,父亲这番安排也算是得不偿失。
闻言袁三郎瞳孔紧缩,惊愕得声音都变了:“什么?”
原来那人是早就安排好要收房的侍夫,难怪今日对他充斥满满的敌意,他终于理清楚整个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