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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作者:归来山字数:3189更新时间:2025-11-25 14:12:36
  江今棠偷偷回了自己目前暂住的屋子,沐浴换了衣,又戴上幕笠,趁着夜深去了县令府。
  晏含英的屋子窗外烛光还在亮着,他还没歇下,窗上映出晏含英的身形,他似乎在同慕辰说话。
  江今棠想了想,又跃上屋顶。
  交谈的声音清晰了些,晏含英在训斥慕辰,“你什么都不懂,来了这里边多听我的话,你今日去给人送钱做什么?你钱多得花不完了?”
  “我看那人快死了——”
  “快死了你给他钱有什么用!”晏含英像是气急了,又咳了两声,许久才缓过来,继续道,“你现在缺少的就是钱和权,你以为有了皇子的身份,你便能名正言顺上位当皇帝了?”
  顿了顿,晏含英又问:“你这什么表情?不想当贪官?你真天真慕辰,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贪心之人,谁的手都不是干净的,呵,你先前不还想毒杀江今棠么?”
  他这一番话像是戳中了慕辰的心思,慕辰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假面,有些心虚道:“好了,我知晓了,不是你说不要提他的,现在还把这些就是拉出来说什么。”
  晏含英没说话了。
  慕辰在他这里呆了没一会儿便走了,晏含英站在门外看着对方身形消失在转角处,脸上神情冷淡下来,多少有些严肃。
  转身要回屋时,一人忽然从屋顶上跃下,晏含英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唇推进屋,重重合上了屋门。
  晏含英后退两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顿时跌坐在椅子上。
  眼前眼花缭乱,下一瞬,那人便俯身下来,却是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唇瓣与唇角,抱着他撒娇,嘟囔道:“师父为什么说不提我?”
  晏含英乱跳的心在听见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熏香时才平息下来,他有些烦躁地抓着江今棠的发髻,逼迫他抬起脸来,佯怒道:“你要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我不敢,”江今棠似是很委屈,说,“师父当初不陪我来,如今却带着外人来了,也不问问我的下落,我找过来,又听见师父和外人说不要提我,我有点难过。”
  他倒是一口一个外人,像是要强调八百回慕辰是外人。
  晏含英听得想笑,声音小了一些,问:“人家是外人,你是什么?”
  “我是师父的内人,”江今棠臭不要脸地说,“师父就说是不是吧!”
  【作者有话说】
  江今棠:师父开门,我是师娘
  [1]选自《世说新语容止》
  第68章 容许他放肆
  “噗——”
  晏含英险些将水吐出来。
  什么内人外人的,胡言乱语。
  他面颊滚烫得要命,只顾着将江今棠往外推,道:“你再胡说八道具从我房间里滚出去。”
  “师父……”江今棠委屈道,“这也不是师父的房间呐。”
  晏含英当然知道不是,这是他抢来的屋子。
  提起那个真正的县令,晏含英又问:“他人呢?”
  “我看他也不想做事的样子,放在这里吃白饭看着碍眼,所以将他送去牢里了。”
  “送进牢里还要给他伙食,”晏含英道,“这不是便宜了他?”
  “怎么会呢,”江今棠继续蹭着晏含英撒娇,“他要干活的呀,我让他去外面河道上清淤,不干活没饭吃的。”
  晏含英总算笑出声来,捏着江今棠的面颊笑,“从哪学来的手段,真是坏死了。”
  说完他又继续问:“是从我这学的?”
  “师父怎么会教我坏事,”江今棠嘟囔着说,“师父只会教我很多很多有用的东西……但是,师父为什么要下令停止焚烧呢?”
  晏含英脸上笑意淡了一些,“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便别再问了。”
  他都这么说了,江今棠哪还能不清楚他的意思。
  他脸上多了点失落,“好吧,那我不问了。”
  晏含英见他这样子,又有点良心过意不去。
  他捧着江今棠的面庞,难得对他说了些真心话,“你相信我,今棠,我不会做害你的事,也不会让柳城生灵涂炭。”
  “师父到底要做什么呢?”江今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既然这样,那更应该稳住灾情才是,为什么要阻止焚烧,甚至……甚至还去中饱私囊,拿走大量京中送来赈灾的粮款?”
  “若今朝来的人不是我呢?”晏含英却答非所问。
  江今棠愣了一下。
  “若来的不是我,是另一个官员,他这样做了,然后呢,你要如何?”
  “我……”江今棠有些犹豫,“我会杀了他。”
  “然后呢?”晏含英又继续问,“杀了他,然后呢?”
  “……”江今棠沉默下来,“我想不出。”
  晏含英也不说话了。
  是想不出,还是不想说,晏含英其实心里也清楚,也知晓没必要逼迫江今棠说什么。
  他道:“想不出就算了,我要沐浴……你这几日住在何处?”
  “我怕身份暴露,这几日一直住在郊外的宅子里。”
  “今夜太晚了,”晏含英道,“留下来休息,我在这里,无人敢进来打扰。”
  他只是通知,不是商量,江今棠无法拒绝,只能看着他转身脱下外袍,最后只着中衣,道:“我要沐浴,你还要一直看着我么?”
  “不不……”江今棠面颊顿时一片绯红,“我没有要偷看师父洗澡的意思!”
  “那就转过去。”晏含英看着江今棠红透了的耳廓,一时间觉得好笑。
  笨蛋小狗。
  晏含英沐浴的时候也挺折腾人的,躺了一会儿觉得不舒适,又去叫江今棠来给他洗发。
  这地方如今穷乡僻壤,能准备出热水都已经很难得了,水里也没放什么其他东西,一片清澈,晏含英的全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江今棠都不敢多看,脖颈后头红得像是要滴血似的。
  晏含英忽然便起了坏心,伸手出去往对方脖子后面溅水。
  不出所望,江今棠吓了一跳,下意识便退出去挺远。
  晏含英忍不住笑道:“怎么这么大反应啊,江今棠,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过来师父摸一摸。”
  “师父,”江今棠意识到晏含英在拿他取乐,脸上一瞬间晃过的懊恼与阴郁险些都没能藏住,只是捂着后颈有些慌乱地垂下眼,“师父怎么还把我当幼童一般欺负呢。”
  “我是你师父,欺负你怎么了?”
  江今棠没敢说怎么,但是他也想欺负师父。
  水冷了,晏含英便起了身,也没介意江今棠在身后,径直便从水桶中出来了,兀自站在镜前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渍。
  江今棠的视线很是灼热,一直落在他身上,他也没在意,只问:“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些?”
  他还以为江今棠会问一问其他的事情呢,比如说慕辰,比如说自己的计划,但江今棠似乎太听话过头了,晏含英不说,他便真的不问了,反而让晏含英有些不太习惯。
  晏含英披上外袍,有些不悦地转回头去,“怎么不说话?”
  “没有。”江今棠道,“来这里不是为了问这些问题的,只是想见一见师父而已。”
  晏含英怔了怔,又听他继续说:“我来柳城已经近一月,路途遥远,送信需要时辰,总是见不到师父,不知道师父的近况,茫然像是走在迷雾中一般,也不知晓是应当继续往前走,还是应当站在原地等待,而今师父亲自来了,便实在想见师父,于是在趁着夜色深过来的。”
  晏含英一时被他说得有些心疼,但又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江今棠亲自过来才行。
  他把江今棠放在府邸中护了五年了,这五年里,他几乎没让讲堂去做过什么可能会触及到危险的事,生怕江今棠出现了什么意外。
  那个时候他没想过自己身边或许会有什么皇子,也根本不记得自己身上背负着晏府上下五十余人的冤债,所说所做,也不过是想让江今棠一生顺遂,对他除了小测考第一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总觉得自己身为掌印,能为江今棠的将来铺一条路。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江今棠是太子遗孤,这件事情他还一直没有和江今棠提起,江今棠有前世的记忆,却也从未主动与他提及此事,只怕是心中也有顾虑。
  是因为自己前世犯的错么?
  可无论如何,江今棠的身份是事实,他需要让江今棠学会处理各种可能发生的事,而并非纸上谈兵。
  但对上江今棠委屈的神色,晏含英还是道:“行了,别总是苦着一张脸,我不是叫你留下来了么,等明日一早,你便趁着人来早早出去了,切记不要被人看出身份。”
  “嗯,我知晓的。”
  晏含英便满意地放下心来,又转身坐在椅子上,让江今棠帮他擦干头发。
  江今棠已经习惯了做这种事情了,晏含英的发丝很是柔软,但又很多,沾了水很难干透,府中下人回回都要擦拭许久才能见干,每次擦完晏含英都早已呵欠连天,直到江今棠接手这个活计,他擦头发总是又快又好,晏含英很喜欢让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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