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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作者:穗竹字数:3994更新时间:2025-08-08 10:11:12
  
  “真不回去?”
  乔宝蓓不吭声。
  “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一口饭,可饿坏了。”丽珍斜睇她,起身牵起旁边的包:“你不去,那我可和他吃饭单独聊聊了。”
  乔宝蓓起来拦住她,“你去干嘛呀……”
  丽珍一脸匪夷所思:“你们小两口闹别扭,还要影响我吃饭啊?”
  乔宝蓓不肯:“你在我这吃不行吗?”
  “那我消息都发出去了,总不能放人鸽子吧。”
  丽珍牵住她的手,劝说,“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坐下来好好沟通不成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他沟通?”乔宝蓓涨红着一张脸:“明明是他骗我,不尊重我,总控制我。我不说不是我不计较!”
  丽珍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行,你们这对两看相厌的怨偶,我也不生拉硬拽,强行把你俩凑一起。”
  乔宝蓓回味过来,眉头轻蹙,脱口而出:“他怎么会厌我?”
  她潜意识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人,也百分百确认。
  丽珍忍着笑,故意说:“对,你单方面和他冷战。他不讨厌你,他爱你,爱得不得了,想你回家那是日日盼,夜夜盼。”
  乔宝蓓攥着手,几近晕厥,“你好烦!”
  “我走了,省得你看我眼烦。”
  乔丽珍从她掌间抽出胳膊,施施然地拎包侧过身。
  乔宝蓓又去拉她。
  丽珍停步,斜睇她,想了想,拿出手机说:“这样吧,我让他把饭送过来。”
  “我不要。”乔宝蓓趁机夺过她的手机,放到背后,“反正你不能去。”
  丽珍瞪眼她,伸手绕到身后。
  乔宝蓓又侧过身躲闪。
  丽珍轻叹:“怎么这么幼稚呀你。把手机还给我。”
  乔宝蓓执拗:“你不许走,也别给他发消息说有的没的。”
  她妥协:“行行行,那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别白费功夫做饭了,省得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乔宝蓓才老实把手机交出来。
  乔丽珍拿她没辙,当着面,拨了傅砚清的电话。
  忙音响了没多久便被接听,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乔宝蓓双唇微抿,胸腔下的心脏紧一阵缩一阵。
  丽珍拿余光瞥她明显怀揣少女心事的模样,声音懒懒散散,替她问了句:“刚到家吗?”
  傅砚清解释:“回来的路上有事耽搁了。”
  电话是外放的,站得稍微远一些也能听清声音,但乔宝蓓却踮着脚梗着脖子翘头翘脑。丽珍看着她,愈发确定某件事。
  她心一横,干脆直言不讳,“晚饭我就不去你那里吃了。宝蓓说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吃你做的饭,所以你不用做了,这次就先散了吧。”
  乔宝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
  一瞬间,她的心脏重重下坠,有话要从喉咙里蹦出——但通话还在持续中。她的理智回拉缰绳,硬生生遏制了音节,乃至呼吸。
  过了漫长的数秒,在血液回流的热烫里,乔宝蓓才听见他低沉的声息:“嗯,我知道了。”
  第79章
  电话挂断后,乔宝蓓握住她的手机,急得脸红耳赤:“丽珍,你干嘛那样跟他说呀!”
  她的声音很大,很尖锐,乔丽珍像受到某种冲击波,头往后仰了仰,一脸茫然:“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乔宝蓓咽了咽:“那你也不能说得这么露骨啊。”
  丽珍唇角轻掀,很无所谓:“嗳,这不就是个小事吗?他又不会跟你计较,你急什么?不是不在意他的想法吗?”
  乔宝蓓一噎,喉咙像堵了棉花一样喘不过气。
  丽珍在这里用过晚餐,没有久待,问了些公事就走了,很潇洒。
  乔宝蓓没什么食欲,只扒了点浮在表面的菜叶。
  ——就当减肥了,也是为拍摄好。
  想是这么想,夜里八九点,她还是饿得胃里反酸。乔宝蓓揉着肚子忍了又忍,没抗住,终还是给阿姨所在的房间拨去内线,让人随便准备点夜宵。
  等待期间,她闭眼躺倒在沙发上,想静下心,但脑海里总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枕在布满图钉的冰冷地面上,不论平躺,转身,都会有尖锐而锋利的芒刺揕动神经。
  她不堪其扰,睁开眼睛摸出手机,娴熟地点开通讯录置顶那一列。看见和傅砚清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月前,她才发觉,他们真的断联了很久。
  这一个月里,他还能串通保姆,了解她的近况,时不时送甜食饮品,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乔宝蓓没由来地感到惆怅。
  听到敲门声,是阿姨把夜宵端上来了。她下床去开门,不由想,今晚的夜宵,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她绝不是怀揣期待,但当她认出餐盘上的小馄饨是阿姨做的,食欲却没那么强烈了。
  傅砚清最近经常做甜食。包括且不限于国外各式各样的蛋糕,饼干,奶昔,连她家乡的地道特色也做了遍。
  上次,上上次,他都给她做了,怎么这次不做了?
  是因为那通电话吗?
  食饱喝足,乔宝蓓放下调羹,到阳台吹风消食。这里贯通所有房间,她绕一圈,又折返到下午闲谈的庭院。
  乔宝蓓没有窝在平时钟爱的秋千,而是坐在谈话过的座椅上。她捧着脸,手指一点一点地戳着面庞,望着头顶亮闪闪的暖黄彩灯,觉得好烦。
  她实在想不通丽珍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她不爱傅砚清,与他结婚只是走投无路的选择,这不该是她们之间的共识吗?她为什么要那样揣度她?
  她不爱他,即使他脾气好,做事认真,待人专诚。她不爱他,即使他家财万贯,是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里最舍得花钱,最慷慨阔绰的男人。她不爱他,即使他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挺括的背,以及一双足可把她圈抱在怀里臂弯。
  她不爱他,有千种万种的理由,是刻在骨子里的守则,潜意识里的认知,带入棺材里的墓志铭。如此毋庸置疑的事,为什么要去怀疑,去质疑?
  她真的不爱他,就连他自己都知
  道。在那几次争吵,他总是控诉得歇斯底里,剖肝泣血,总是那样埋怨她,苛责她,又耐着性子地接受这个事实。
  她对他所谓的爱呀情呀不感兴趣也嗤之以鼻,她宁愿他多给些钱,多给些自由,也不要他出现在眼前。她受够了他的掌控,也受够了他的无理取闹,在她眼里,他像一条狗,像一只大棕熊,不被开化,也没什么智商,笨拙而粗俗蛮横,还长着一条吓人的疤痕!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会说些还算动听的情话,做些还算务实的正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见过!
  也许偶尔,他是有些可爱。
  也许有的时候,她是没那么厌烦他。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很需要他的陪伴。会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没力气再折腾了,而对他再生出那么一丝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依恋。
  她维持这段婚姻而不愿与他离婚,不是因为爱他,不是对他产生感情,而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可谋取的利益。她想做富太太,想要荣华富贵,想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安安稳稳高枕无忧地过一辈子。
  现在搬出来住,找工作,只是受够了他。
  受够他的欺骗,他的专.制,他古怪而乱七八糟的性格。想图清净,争口气,以及赢得一份尊重。
  想被尊重,想证明自己不是依附他,仰仗他而生的菟丝花,这怎么会是爱?
  乔宝蓓承认,这段时间,她是经常梦见他,有那么点想他。可她也梦见过,想念过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人。这算什么稀罕事?
  她想的,不过是些物质的,可替代的,无关风花雪月的……
  他宽厚的肩,他温热的掌心,他偶尔投射来的注视。他拢起湿漉发丝时的温柔举动,他掌控的徐徐热风,他在下班路上送的一束花,在后车厢耳鬓厮磨时送来的吻。
  他的唇是柔软的,他的泪水是咸涩的。他为她受过伤,掉过泪,颔首贴耳在她并不算平坦的腹腔上,和她郑重其事承诺过会呵护她。多么巧言令色的男人,她的一颗心脏都为他的甜言蜜语颤动过。
  这是爱吗?
  乔宝蓓摸到面颊上的湿热,怔忪地看着指腹,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
  只是回想,反刍那些事,为什么会哭呢。她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还不止一次。濡湿的蚕丝枕到现在还有洗不去的泪痕。
  她绝不会爱一个能让自己哭的男人,也绝不会爱一个第一眼并不来电的男人。所谓的日久生情,只是习惯带来的错觉。她是习惯他,依赖他,贪图他的肉./体,为他的一个吻,一个眼神,一个拥抱而产生过一丝心动。那么微不可查的,几近不存在。
  如果她爱他,为什么不是发生在四年前?爱不该是蛮不讲理,来势汹汹,避无可避的吗?在那个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里,在那个乏善可陈的修管工身上,连爱情的滋长都是一种奢侈吗?这般趋炎附势,怎么会是爱?这般权衡利弊,又怎么会是爱?当初她不止一次地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也不止一次地埋怨这个男人怎如此穷酸无用。将没有财富,没有地位的他排在追求者的最末端,拨到不被考虑的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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